博士毕业到现在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毕业的喜悦渐渐褪去，很多想法也逐渐归于理性。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评价吧，自己实在不算是一个“典型”的优秀的博士生。在科大的这六年的时间，看似波澜不惊，可我的心里却有着好几次大起大落。
虽然自己在博士最后的阶段也拿了不少奖，也申请到了还算不错的工作，但是回顾来时的道路，我更能清楚地记得这一路来自己的痛苦挣扎、迷茫彷徨。毫不讳言，苦尽甘来的读博生活，给我留下的教训远大于经验。
为了避免忘却吧，我想把这些事情写下来，一方面写给这些年的自己，另外也写给一些同样在路上的小伙伴们。希望自己的一些教训能够给类似经历的小伙伴们提个醒吧。
在之前，我也曾经看过其他前辈们写的经验帖。他们很多都是以个人经历的顺序叙述的。但在这里呢，我想换一种方式来讲述我自己的读博故事，即从学术、导师、课题组、生活、感情、心态这六个话题来谈谈我对读博的看法。
我这样写的目的，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经历没什么可以夸耀的，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也觉得这样更能超越我个人的经历的局限，谈一些更深入的问题。当然，关于读博士，很多内容本身也是见仁见智的，在不同的环境中，不同的人当然会有不同的看法。
我在谈这几个话题的时候会尽量的客观，但是我也知道自己很难突破自己视野（环境工程专业学生）的局限。而我的优势也正在于自己对环境专业的了解。所以我以下的文字只针对环境工程以及类似劝退专业。如果我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谅解。那么，下面，我们就开始啦。
01.
学术与科研
学术与科研是攻读博士学位的主线剧情，所以自然也就成了博士生活的核心。但是这个看似理所应当的论断，却在很多人的观念中存在偏离。
有些同学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有想清楚自己的未来发展目标，所以就选择读博，继续留在学校里面来进行过渡。还有的同学，因为单纯想获得一个博士学位而读博，甚至还有因为硕士成果不够毕业要求而选择来读博士。这些读博的动机在身边很多同学的身上都可以看到，甚至成为了一些人心中理所应当的思维定式。
然而通过几年的旁观，我发现，怀着这些动机来读博的同学，大多都会因为自己最初选择上的轻率而在漫长读博过程中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是因为，学术研究不比其他工作，很多时候需要的是外人难以现象的时间精力付出。
而如果博士生心有犹豫、有所保留，是很难适应劝退学科高压的学术氛围的。他们一方面会很痛苦。另一方面也很难获得很好的成绩，也很难在毕业时找到理想的学术工作。
蒲慕明先生著名的email中给学生提出的工作时间要求是每周50小时，而国内的环境下，一般博士生的工作时间也在每周40小时之上。这种工作强度，如果不是把学术研究作为未来发展方向，是很难吃得消的，而且也是得不偿失的。如果自己还有别的想法，比如实习、兼职，在读博的同时是很难实现的。
所以，读博决定的武断，将是自己为未来的发展挖的一个大坑。社会宣传中的科学研究，带着太多的浪漫主义色彩，如果和自己实际情况进行对应，将是十分可怕的。
读博有风险，如果有奉献的觉悟，并付出相应的努力，最后还有可能有所成就，把风险转化成个人的收益。但如果自己本身读博意愿就不强烈，是很难适应这种风险偏好的环境的。因为高校的博士生培养并不是一个保险箱，进入这个平台本身，并不意味着三四年之后你将获得什么，收获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的。
想清楚自己想干什么，并且做出恰如其分的努力，才能让自己收获更多。举个例子：
假如课题组条件水平较好，自己也有实力和主观意愿，追求科研的更高境界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如果自己本身志不在此，课题组水平也不给力，读博不是和自己找麻烦嘛。尤其是我们这劝退学科，很多时候读博性价比是很低的。
很多时候博士学历在找工作过程中相较与硕士学历的优势是很小甚至没有的。留在学校，看似是回到了可爱的校园，但是背后的风险以及三四年的时间成本，是很难以估量的。
再说到具体的科研过程本身。因为不同专业细分方向的差异，我自己的水平很难提出普适的经验来。如果要说的话，我觉得就是要因地制宜，结合自己的水平和所能利用的资源对个人发展进行规划。如果自己时间充裕、身处顶尖课题组，目光自然可以放高远一些，工作水平的追求也可以相应高一点，自己也可进行一些长线的有挑战性的工作。
但是如果自己本身资质平平、又着急毕业，实验室本身水平也很一般，就大可不必为导师的“宏伟构想”去献身。喊口号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自己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
从老师角度出发，很多时候对学生的具体情况是不加考虑的。所谓“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导师在指导学生科研过程中，大多存在“画大饼”的倾向。而学生的毕业、发展之类的话题又往往不是导师所关心的。于是乎，在把握科研的“度”上，就非常考验学生的判断了。
给自己做个大概到定位，自己是啥水平，自己的工作是啥水平，导师的水分有多大。如果这一切都比较一般，“志存高远”现实吗？做一堆虚无飘渺的高大上，真的不如手里有几篇实实在在的小文章。
很多时候，博士生在读期间的成绩“天花板”是由环境来决定的，自己想要逆天改命，是自找苦吃的。步子迈得太大，是容易扯到自己的。
02.
与导师关系
粗略谈了谈科研，发现自己三句不离导师。诚然，导师应该是博士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了吧。其实博士生导师身兼着很多重身份，比如说包工头、顾问、人生导师。导师毫无疑问是博士培养过程的第一负责人，所以博士生和导师的关系自然也就非常重要了。其实不只是读博，在读研中师生关系也是类似的。
关于与导师关系的问题，我先简单说说自己的心路历程吧。
我最开始对导师还是非常失望和抵触的。因为，我觉得自己作为学生应该是被导师所教育培养的，而不是被拖过来干活的。而且，我也非常不满导师对学生个人生活的横加指责。就好像我在我的导师眼中就不应该有除了科研以外的其他生活。
我还甚至因为在办公室使用手机被导师捉到，而多次被导师教训，“不要玩物丧志”！导师每天都会抓考勤，可是对我在科研上遇到的问题却给不出什么像样的建议。似乎我的导师只负责监工，而不负责出力。
我的这种想法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自己也即将毕业，开始找工作时，我才渐渐感到，作为一位没有编制的非升即走，他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其实并不比在读学生小。
在学生眼里，似乎只有自己在第一线是在科研。但实际上，提出研究问题，给出解决问题的大致方向（也就是给你一个课题）同样是很复杂的事情。当我逐渐了解到，青年教师在职业发展过程中的挣扎，我就觉得，其实我的导师也很不好过。平时去和各色人等讨好关系，去搞钱养活课题组，招能干的学生干活，负责一个实验室，每一个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学生和导师，其实都是科研体系中的一个个个体。科研体系中，压力会自上而下传导到基层，我们似乎都是被压迫的人。导师的地位要比学生更高一些，他对学生的高压，很多时候也是自上而下的传导。
很多学生“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觉得导师就是唯一的恶人，并把导师的“变态”单纯归因到导师个人的人品，这些想法是存在问题的，并且也是没有意义的。
当然，这不是给导师开脱。现阶段，导师群体的道德水准并不明显高于其他社会阶层。因为师道尊严的传统在我们心中根深蒂固，大多数时候，对于导师对学生的剥削是默许的。在师生关系的语境中，学生很难对导师提出要求，而导师却可以用“这是为你好”的话术，对学生进行肆无忌惮的PUA。这是很让人难过的事情。
而因为劝退学科大学教师劣币驱逐良币的属性，往往其中“变态者”（即压榨学生者），会获得更好的职业发展。就让这个问题更加积重难返。
在基础教育时期（小学初高中），学生和老师的目标是一致的，即获得更好的成绩。然而在硕博培养阶段，这个普遍接受的观点就发生了动摇。学生和导师的目标只是存在部分的一致。
如果学生不从事科研行业，他所进行的科学研究对其个人本身没有什么意义（满足要求就好），顺利毕业才是王道，提前实习则是更好。但是，学生所完成的科研成果却可以归属于导师的工作成果之中。只有学生也想投身科研事业的时候，学生和老师的目的才能达到一定程度的一致。
也就是说学生的未来发展方向（可大致分为以去学术界为目的拼命科研、以找工作为目的出工不出力、以其他目标为目的的全面发展）是和导师未来发展是密切相关的，这也自然导致了导师对学生的发展方向进行“引导”，对于一些所谓的“离经叛道”将进行阻挠。说起来冠冕堂皇，其实导师是有很重的私心的。
插一句嘴，如果导师劝你读博，可能他不是真的看好你，只是想让你给他卖命当作一个工具人罢了。
而且，现在也几乎没有什么研究生培养可言，只是类似于科研工作的外包。导师也往往不怎么关心学生的未来发展。这种类似短期雇佣的师生关系其实已经很畸形了，只是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而已。所以说和导师貌合神离是常态，和导师做朋友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也劝小伙伴不要有这种奢望。
上面说得有点沉重。不过导师也是普通人。极好的导师和极差的导师都不多见，导师群体的大多数都会对学生有点压榨，但压榨的程度也不至于太过头。如果自己有志于科研，也存在和导师形成双赢的可能性。这也就是我在第一部分中说的，一定要想好自己要不要搞科研再读博的原因。因为如果你在读期间迷茫了、不想干活了，第一个跟你过不去的大概就是你导师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导师大概是我们能在学术研究方面获得最强有力的外援了。有些同学存在和导师不同想法的时候，喜欢和导师争个对错。其实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很多时候，导师和学生对于课题的不同看法是其背景决定的。
对于生化材环这种实验学科，很多理论都不完善，没办法在实验进行之前就判断谁对谁错。有不同的看法其实再正常不过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高明和愚蠢之分。而在课题上，学生和导师也是合作关系，真的没必要证明自己比老师高明。很多时候兼听则明，遇到问题实事求是就好啦。
所以呢，在导师面前，最好还是把尾巴夹紧，老老实实就好了。因为大多数的环境中，在导师面前张扬个性就是找死。作为学生，本来自己就处于科研圈的最底层嘛，所以尽量从老师身上获得科研帮助，从平台上获得资源支持才是王道啊。
当然啦，如果导师自己不搞科研，又没啥资源，这个博士（或者硕士），也就没啥必要来读了。咱图的什么呢？
03.
课题组关系
除了导师，读博期间交往最多的就是课题组同学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因为同学们压力都比较大吧，课题组也常见各种奇葩人和事。其实课题组的管理本质上是个组织行为学的问题。但是大多数的课题组，管理既不科学也不合理，完全就是凭借老师的一己好恶。
课题组关系一般有两个主要的影响因素。首先是来自老师，“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导师的人品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课题组风气。宽厚的导师，课题组往往和谐；阴鸷的导师，课题组则往往内斗。
这里需要补充一下，其实“垃圾导师”的课题组内关系一般也是非常和谐的，因为导师发展成了所有学生的对立面，学生可以非常开心地骂老师，说起来也是很有趣的。
其实课题组里面不同同学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应该是平等的。但是实际上呢，因为导师对学生的好恶不同，“宠儿”和“倒霉蛋”差别还是很大的。“宠儿”往往能在组内获得更高的地位，从而获得人、物资源的优先使用权。在一些课题组里，数个学生为一个“宠儿”打工，别的学生的成果给某“宠儿”挂名的现象，屡见不鲜。一些“宠儿”俨然成为了课题组的二老板。
学生的受宠与否，有些情况下是因为其科研能力突出，而更多情况下只是因为导师喜欢他而已。这种资源划分的不平等，其实在社会中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在学校里，因为学生只是匆匆几年的过客；导师又是唯一的领导，就让这种不平等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倒霉蛋”们甚至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只能委委屈屈过日子。这就十分影响读博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了。
其实我也理解老师对学生的偏爱。毕竟老师都是凡人，喜欢一个学生，是没有那么多理由的。但是组内的资源分配一旦牵扯其中，事情就变得讨厌起来。“不患贫而患不均”是我们的传统，而课题组的管理也存在着经济学上的“公平-效率”平衡。
对于这一问题，我的看法可能比较功利，受不受宠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其实没啥大不了的。都是成年人，也应该习惯和外来的善意与恶意共处。争宠这种事情太考验情商，我自己也搞不定，我也觉得没必要。
为了意气和课题组同学产生矛盾是没必要的，因为理论上我们更应该合作（也许事实并非如此啊）。对于整个课题组来说，只要总体产出好就行。
但是对于我们每个学生自己呢，是否能在一个课题组生存下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这就是我们每个人需要思考的问题了。
04.
生活
这里所说的生活，是比较狭义的生活，仅限于我们探讨“工作-生活”平衡时所指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这里也只是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个人认为读博期间的生活应该是极简且充盈的。听起来似乎这两点有点矛盾，下面我简单解释一下。
首先我说下生活的极简。我觉得特别要求生活品质的人，是不太适合来劝退学科读博士的，因为太惨了。实验做不完，你说你通不通宵？老师跟你要文稿，你跟老师说我现在是周末，我周一再弄？我个人觉得吧，读博期间就要有牺牲自己时间的觉悟（这当然不是说导师剥削学生是正当的）。
我认识一些同学，他们在读博的时候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有的参加研会啊还有的参加社团啊。我当然不是说研会社团不能参加，只是这种需要大量且固定时间的集体活动对于博士研究生来说是太奢侈的一件事情。而且本科硕士都有更多的机会，到博士的时候也该玩够了吧。博士期间搞这些东西有点得不偿失的。
我自己读博时候就差不多每天做完事情才回宿舍，反正也不管是晚上十一点、十二点还是凌晨一点，第二天醒了也就去实验室了。其实差不多一点睡，第二天九点起，我觉得也还好的（最近我也要调整一下作息了）。反正就是要找到自己的工作节奏，并且压缩其他的时间。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工作、休息，其实是很愉快的事情。
如果每天的科研当成上班来弄，准点来，再准点走，我个人感觉就会出问题了。因为读博士毕竟不是那种上班喝喝茶的工作，而是那种需要付出感情和精力的事情。我觉得最好还是要拿出一点激情来。热血地工作，自己会更开心也更高效一些。
而生活的充盈就是另外一个维度的事情了。因为科研也伴随着风险，总会有不顺利的时候。而遇到了困难也常常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具有充盈底色的生活对于让我们的恢复就具有很大作用了。
比如说被导师骂了，被实验室同学恶心了，再比如说实验做不出来了，投稿悲剧了，这里面每一件都让人心烦。而且很多事情又比较敏感，不方便和家人、同学、朋友去说。精神的重新振作就需要有趣的生活作为支撑。
对于我来说，因为每天很忙也没什么可玩的，而且也经常找不到可以玩的人，就在读博期间培养了很多对外界要求很低的小爱好。我会在办公室拿出毛笔，临一临《多宝塔碑》，也会在宿舍拿出口琴吹一吹《You Raise Me Up》。我们实验室是单休，每周只有一天假期。不能出去远距离浪，我就一月去一次博物馆，两个月做一次周边的穷游。更多地，我会在宿舍小酌一杯古越龙山或者牛栏山。
总之，要学会和艰难而孤单的日子共处，不要让自己活得太痛苦了。
05.
感情与恋爱
这个主题是最让我难过的，它大概是我博士生活最失败的一方面。在读博期间我谈了一段很失败的恋爱，谈的时候很痛苦，分手之后也让我很烦闷。我下面就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谈谈我怎么失败吧。
首先，我要把锅甩到读博这个问题上面来。因为读博过程中的高压，我很难平衡工作和感情上的时间投入。而当时我的另一半已经工作，她对科研工作的理解也仅限于电视宣传的科学家们。她很难理解我的处境。而另一方面，在高压下，我的行为也出现了变形，变得冲动、易怒，情绪化，也给对方造成了不少伤害。
更重要的是，我短期内无法为对方提供婚姻的物质基础。当我的另一半提出关于买房的要求时，我没法给出积极回应。而我的延期毕业和国内找工作的艰难，也让她对我增加了很多不屑。她父母似乎觉得博士毕业就应该留校。你中科大博士毕业，再怎么也能留在中科大做老师吧（黑人问号脸？）。
最后的结束，让我感到很难过，但是并不觉得遗憾。坦白来说，我并没有什么办法挽回，因为自己实在没办法达到对方的要求。我自认为自己追求卓越、不甘平凡。但是在前女友眼中，我似乎是个臭脾气又没能耐的loser。而在她父母眼中，我似乎都比不上他们朋友家的，从三流本科毕业后混进体制做小职员的孩子。
分手之后，我也常常想恋爱。但是我已经临近毕业，一方面自己越来越忙，另一方面自己也即将离开合肥，去向另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而与我同龄的人，大多已经工作稳定。祈求对方为了我放弃合肥稳定的生活显然是不现实的，而要求对方等我学成归来也是难以实现的。在中科大失衡的男女比例之下，想在身边找女朋友也并不容易。
所以说，选择了科研，就已经把自己稳定的时间大大推后，要在很长时间内承担与同龄人在人生阶段上的落差。
对我来说，虽然一路读书也比较顺利，但是博士毕业也已经29岁了。加上现在学术圈的现状，出国做一圈博后似乎是一个必选项。这样一来，我回国找到稳定工作就是32岁左右的事情了。设想，今后的三四年里，我还将继续漂泊异国他乡，感情问题的解决又谈何容易！难道我只能等到回国之后再相亲了事嘛？那我这几年又将过着何等孤独的日子。可以说，感情问题是我读博期间的最大的内耗来源，它极大消耗了我的时间精力。所以我说，我博士阶段的感情生活也是完全失败的。
而且，在可以预料的未来，在举目无亲的海外，我认为我的感情生活也还是会继续失败下去。说起来还真的有些悲壮。当然我本意并不在于卖惨。只是想谈一下自己的感受。像我，读博的城市和家乡相距甚远，未来又有出国打算，将来也不打算留在合肥。这种情况下我个人的发展实在是没有稳定性可言的。因而，我感情产生、发展的基础也是十分欠缺的。
如果能重新选择的话，我不会因为中科大发的几篇顶刊而选择不远数千里来到这里。因为我自己清楚地知道，选择中科大为我增加了多少无谓的不确定性，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多少痛苦。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即使去差一些的学校、课题组，我也愿意尽量降低这种不确定性。要么在家附近读博，要么在未来发展目的地读书。这样会少很多不必要的困难（异地的问题），可以得到来自家人的帮助（买房子以及其他），也能为自己将来的职业、家庭生活增加一些预先准备（至少可以在未来目的地积攒一些人脉关系）。
漂泊南北，听起来很随意自在，但是实际上却冷暖自知，而且这种漂泊会很大程度耽误自己的终生大事。当然啦，对于这个问题我现在已经基本释然（不释然也没有办法），只能期待未来的其他改变会带来转机吧。
06.
心态
下面说一下心态的问题。放到最后说，是因为心态问题似乎是包涵最广的一个问题。我其实一直自诩自己是一个感性的文艺青年。但是在读博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个特质给我带来了很多烦恼。习惯了听从自己内心，你会发现读博期间有很多你接受不了但必须要接受的事情。有很多事情，越想越难过，并且看似没有出路。
我觉得一个”理想“的博士生应该是迟钝的，至少在感情上是这样。他应该带着厚厚的假面，胸有城府，不苟言笑。他还应该能抵御来自外界困难，不被情绪化所影响。这是因为，读博所追求的是长期收益，在短期内，我们能看到的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长期的付出是一个反直觉的过程。如果太容易被自己的情绪左右，似乎很难走得很远。
那么如何能够变得迟钝呢？我有个不成熟的经验，就是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一些，很多时候就能减少很多没有必要的烦恼。当然，我也并不很推崇“佛系”的处理方式。因为，个体一旦失去了野心，也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躺平”的想法是不能够有的，毕竟学术圈子里面竞争无处不在，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选择了艰难的道路，“躺平”只会让自己坠落。
另外一个在心态方面的建议是，多和别人在学术上比较，少在生活方面上比较。和身边同学比比文章发表，很大程度上能激发我们的工作热情与斗志，还是比较有益的。但在生活方面上的比较就不同了。
比如说，每年的假期，我都能看到我昔日本科的同学们天南地北的旅游。每年的良辰吉日，我也都能看到本科同学在结婚。和他们相比，我又在做着什么呢，或是实验室里面忙到头疼、或是在宿舍里面宅着。这样比较起来，似乎只能让人感到迷失、心态崩溃。让人产生“我现在做得事情有什么意义”的迷茫。但是这种比较有什么意义呢？
截至我博士毕业的时候，我本科毕业工作的同学已经毕业了六年，硕士毕业工作的同学也毕业了三年。他们的人生早已经走入平路，进入了容易模式了。而博士生们则不同。对于一个学者来说，我们的生活才刚刚起步。毕业之后，我可能还要做几年博后，等我博后出站找工作时候，他们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个人生活上的事情真的是没法相比的，如果要比较纯属找虐。
结语
好啦，到这里我已经谈了主要的六点内容了。关于找工作与择业，我也有很多想说。但限于篇幅，这里就不再展开啦。
作为最高的学历攻读阶段，读博意味着探索科学的高峰，这个过程中痛苦是正常的。但是很遗憾的是，很多博士同学的痛苦，并不在于科学研究本身，而是来自伴随博士生生活的一些杂事纷扰。
这些问题的出现固然有个体性的局限，但影响更大的当然是系统性的困局。就像“生化材环”被称为劝退学科，其实是来自于他本身的问题。
打下这么多文字，我自己感觉轻松了很多。似乎，这是我与那六年时间的一个告别。回顾这段这段时光，我也还是觉得很多地方迷迷糊糊。假使让我重新读博一次，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弥补那些遗憾，更何况我再也不想重读一次博士啦。
最后，我给小伙伴们提几个建议吧，希望能给身处其中的你们一些启发。
（1）提高执行力，拒绝拖延！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完全从你的角度为你着想。
（2）选择前尽量多方面了解信息，不要想当然耳。
（3）保持学习心态，保持谦卑，小心收敛个性。
希望当小伙伴们博士毕业的时候，心中能多一些感动，少一些遗憾吧！希望当我博后结束成为一名导师的时候，也可以做一名好老师吧！
青春，再见啦！
